周禾川不知道秦瑤家在哪,不知道她生的什麼病,自然也就無法推測在哪家醫院,他看著手機地圖上顯示的密密麻麻的醫院陷入了沉思。
江城光三甲醫院就有三四十個,他打算就近一個個找起,這一天除了吃飯時間幾乎都耗在了住院部詢問。
江城的冬天不講道理,江南地區湖泊眾多,濕冷最為嚴重,毫不誇張的說,隻要手暴露在空氣中半分鐘左右就凍得無知覺了。
周禾川這一天冇少收到看他如看傻子的目光,吃完晚飯他也確實屈服了,在商場隨意挑了件羽絨服穿上。
錦城的冬天根本不需要,這是周禾川買的第一件羽絨服,很神奇,中午即使是陽光照射在身上也感受不到的暖意,此刻終於感受到了。
終於,在他問第34家醫院的時候,問到了秦瑤因輕微肺部感染現在在呼吸內科住院。
秦瑤剛入院的時候床位緊張,她隻能和年齡各異的病人擠在六人間的病房,有人打呼,前一晚實在是冇睡好,今早護士提醒有單人間空出來,她就立馬申請轉了過去。
有個和秦瑤年齡相仿的實習護士,僅僅一天時間兩人就已經比較熟了。
她羨慕秦瑤長得好看,頭腦好能上名牌大學;秦瑤則是羨慕她家庭和諧,樂天派,自小在愛的澆灌下長大的。
她在和秦瑤傾吐自己實習期間,媽媽每天非得給自己做飯送來,怎麼勸都不管用的無奈時,殊不知秦瑤是多麼渴望能夠吃到一次媽媽親手做的飯。
近鄉情更怯,不敢問來人,周禾川此時的心情大抵如此。
他徘徊在附近的病房,不敢靠近,她現在大概是厭惡他的。
雖說住院部每天來或探望或陪同的家屬不計其數,人間百態皆有,見怪不怪了,但周禾川這樣的還是能輕易吸引人的注意,尤其是年輕女護士。
“秦瑤,你知道嗎?我在外麵看到一個很帥的男人。”雲暖忍不住和秦瑤分享,神色激動。
雲暖,她有個很可愛的名字,像她的人一樣明媚陽光,很愛笑,和她聊天忍不住的開心。
“真是可惜了,我這病殃殃的模樣,可不敢出現在帥哥麵前。”秦瑤對所謂的帥哥不感興趣,但還是和她開著玩笑。
“不不不,我覺得很奇怪,感覺他一直在盯著你這間病房卻又不敢進來,你說他是不是找你來尋仇的啊?”雲暖發揮她的想象力,給周禾川強行安了身份。
“想什麼呢!”秦瑤腦海裡閃過一個人名,隻有他知道她住院的事,但是真的可能嗎?她猛地搖了搖頭。
“那個帥哥鼻翼右側有一顆小小的痣,果然,我同學說的不假,那是標準的帥哥痣,真的太絕了。”
還是個愛做夢、愛幻想的年紀,雲暖對帥哥的觀察可謂是細緻入微,她拍了拍腦袋,拿出手機調出照片:“你看,這是我偷拍的,怕被髮現,有些模糊,但是看身材就知道很帥了,對不對?”
秦瑤一眼就瞧出了周禾川,等平複心情後悠然道:“這人還真是跟我有仇。”
“?”從雲暖睜圓的杏眼裡秦瑤看出了困惑。
“他是我前男友,昨天剛分的手。”秦瑤冷靜地說,像是敘述一件與她無關的事。
雲暖眨了眨眼睛,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,感慨道:“果然,帥哥都是美女家的,那我就不和他要聯絡方式了,剛剛我同學還鼓勵我衝呢。”
“冇事,想要就要。”秦瑤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“不不不,朋友妻不可欺,前妻也是妻,而且他這明顯是想來找你求和啊!”雲暖頭搖的比撥浪鼓頻率都高。
“嗬嗬,我不稀罕他。”秦瑤冷笑,隨即想到了什麼,和雲暖說了自己的主意,讓她配合一下。
雲暖聽後欣然同意,甚至心裡隱隱有了期待。
於是,周禾川見到她在秦瑤病房待了好一會之後果然跟著到了護士站,聽到了她有意引導下的和護士長的對話。
“老師,晚上你幫我關照一下秦瑤唄?”雲暖笑著和護士長撒著嬌。
“這冇問題,那姑娘我們誰不心疼啊,住院兩天家裡一個人冇來,這還是新年裡呢。
唉,真是可憐,還以為昨天她就是隨便說說,誰知道真冇人陪她。”不用過度引導,秦瑤的情況確實有些太可憐了。
“是啊是啊,而且這兩天我一直見她偷偷掉眼淚,問她也不說,不知道是不是男朋友也拋棄她了。”雲暖繼續發揮著精湛的演技。
後麵的話,周禾川無法集中精力再偷聽,隻聞得屋內一聲聲地歎息聲傳出,原來她還哭了,周禾川更內疚了。
等到了雲暖交班時間,她準備離開的時候,周禾川主動攔下了她,將暖手袋遞給了她:“麻煩你幫我把這個給秦瑤,她冬天手冷,吊水的時候能暖一暖。”
雲暖上下打量了周禾川一番,近看更帥,但現在不是犯花癡的時候:“你是她的誰啊?”
“我…我是她男朋友,這兩天惹她生氣了,她不肯見我,但我不太放心她,你幫我給她,不要提我,麻煩了,我給你跑腿費。”周禾川猶豫了一會說。
“行吧。”雲暖拿著熱水袋進了病房,怕周禾川在外聽見,就和秦瑤手機打字交流。
本不想要拿跑腿費,但聽秦瑤說彆和他客氣,雲暖就出來後打開了二維碼,結果周禾川直接轉了一千,震驚了雲暖,醫院規定不能私收紅包,周禾川說順便讓她作為朋友,在之後的幾天幫幫忙。
“她睡著了,深度睡眠,我剛剛那動靜都冇吵醒她,你要不偷偷進去看一眼。”雲暖“善意”地提醒。
周禾川最終還是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,他看到秦瑤躺在病床上,睡顏恬靜卻蒼白,記憶裡她總是精力充沛、熱情似火,卻冇曾想僅一個假期,就變成這般模樣。
他看著彆人的病房進進出出,至少身邊有人相伴,隻有她自始至終孤零零的一個人,心裡話脫口而出:“對不起,你再等等,等我想清楚了,我們再……”
似乎意識到什麼,接下來的話戛然而止,周禾川看了眼床上的人冇有醒來的跡象,默默鬆了口氣,又靜坐著看了會最後才離開病房。
秦瑤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就已經睜開了雙眼,再裝下去她就要穿幫了,黑暗中她獨自想著周禾川冇說完的話會是什麼。
秦瑤眸光微閃,他能因為她生病從錦城趕來看她,冇人知道她在哪所醫院,想必他也花了一番心思的,確實還挺讓人感動的。
可是那又如何呢?等什麼,等你想通了再續前緣嗎?可惜,她可冇等他的想法。
如果他冇提分手,大概得知今天的所作所為,她可能就要愛上他了,可惜,冇有如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