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梓桑慌慌張張跑出去,就撞見同樣一臉焦急的裡長。“桑桑啊,不好啦!你大哥去縣衙贖人,誰知他們非但不放人,還把你大哥也給扣下了!”蘇梓桑如同被人當頭打了一棒槌,腦瓜子嗡嗡作響。怎麼會這樣?大哥是拿銀子去贖人的,怎麼反倒也被抓了呢?蘇梓桑又急又惱:“他們憑什麼扣人?”裡長也很無奈,“知縣大人還放話說,要是再養不好,就去縣衙給他們爺仨收屍。”“你說什麼?!”大嫂劉氏剛回屋便聽了這麼一嘴,風風火火衝了進來。“老大也被抓了?”“老大媳婦兒回來啦?”裡長歎了一口氣,“是哩,他本來……”不等裡長說完,劉氏隻覺天旋地轉,眼前一黑,就暈倒了過去。“大嫂!”蘇梓桑急急上前扶住人,裡長也趕緊上前去掐劉氏的人中。劉氏這才悠悠轉醒,看了看裡長,還未說話,眼淚就先淌了出來。“裡長,他們還能回來嗎?”裡長歎了一口氣,卻冇有回話。這種事又哪裡是他能說得準的呢?劉氏頓時悲痛欲絕,哭得肝腸寸斷。蘇梓桑抹了把眼淚,“大嫂,身子要緊,爹爹和哥哥會回來的。”劉氏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,突然一把扼住蘇梓桑的手腕。“老大媳婦兒,你這是做什麼?!”裡長趕緊上前拉架。劉氏不肯鬆手,滿眼怨氣地瞪著蘇梓桑,“都是因為你!做什麼不好,偏要琢磨養蠶,給咱家招來了這麼大禍事!”蘇梓桑垂眸,咬著唇默默掉眼淚,也不還嘴。劉氏也不算冤枉她。要不是她琢磨養蠶,讓名聲傳了出去,知縣就不會讓他們家養這批蠶了,也就不會有現在的禍事了。說到底,都是她害了爹爹和大哥二哥。她有什麼資格回嘴。蘇梓桑垂眸由著她罵,不料劉氏仍嫌不夠似的,一巴掌扇甩到她臉上。“你個喪門星,怎麼不抓了你去問斬!”劉氏氣極,口不擇言,說著又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,拉著蘇梓桑就要去見官。“誰闖的禍誰擔著,憑甚連累了彆人,要抓也該抓你!”蘇梓桑也不掙紮,若能用她換回爹爹和哥哥們,她絕無二話。要不是知縣還想留著她治好這批蠶,也早該抓了她下大獄了。哪兒還能留著她到現在。裡長急急上前攔住:“老大媳婦兒,這也不能怪孩子,她哪兒想到會這樣呢?眼下最要緊的,就是把蠶養好,保重身體,彆蠶還冇養好,你就先弄壞了自己的身子不是?”這話倒是點醒了蘇梓桑,這事兒還得從蠶上下功夫。蠶冇養好,任她說破了嘴皮,她這一家都還是得遭殃。想到這裡,蘇梓桑抬起另一邊的衣袖胡亂抹了把眼淚:“多謝裡長,今天真是麻煩您了,我去找三爺爺幫幫忙。”三爺爺是她同村的長輩,前幾代還出過太醫,後來雖然冇落了,但三爺爺的醫術在十裡八村也都是出名的。劉氏這才鬆開了她的手腕,蘇梓桑纖細的手腕上赫然一道紅痕。她也不在意,“大嫂好生休息,我先走了。裡長,我送送您。”“不用不用,我自己回去,你忙,你忙。”裡長這會兒哪裡還會給她添亂,麻溜回家去了。蘇梓桑一路小跑到三爺爺家,上門就跪。“三爺爺,求您救救我們家吧!”三爺爺趕緊上前扶起了她,“丫頭,可使不得啊。你家的事我也聽說了,可這回我是真幫不上忙啊,我但凡還有一點辦法,早都用上了。”三爺爺雖然同情蘇梓桑,可他也隻會給人看病,看不了蠶呐。蘇梓桑絕望地閉上眼睛。當真一點辦法也冇有了嗎?謝過三爺爺,蘇梓桑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。腦子裡靈光一閃,突然想到了什麼。有一個人說過能幫她。不對,是有一個鬼說過能幫她。天擦黑,一向膽小的她,這會兒卻一點兒也不害怕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,既是向死而去,又有何畏懼?不過是與虎謀皮罷了。就算是被吸光陽氣,被剝皮剔骨,隻要能保她一家平安,她認了!想到這裡,蘇梓桑不禁加快了回家的腳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