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梓桑秀眉微蹙,鬆開了扶李媒婆的手,“任他是誰,也斷冇有綁了良家女子做妾的道理。我雖不是什麼什麼有才德之人,卻也不願做人家的妾室。”李媒婆氣得拿手指戳她的腦門兒,“你懂什麼東西?那知縣是何許人家?你隻要嫁過去,下半輩子都可以吃喝不愁、穿金戴銀了!”蘇梓桑後退半步,避開她的手指,“那又如何?我寧為寒門妻,不做高門妾。”她不要被當做籠中獸、金絲雀一樣養起來,更何況,那許東來在她這兒吃了癟,怎麼會善待她?“做不做也不是你能說了算的!”李媒婆話音剛落,劉氏就接過了話茬兒,“那我說的算不算?”說著,搬過一把椅子,捏著腰坐下。很有幾分一家主母的風範。但蘇梓桑分明注意到她的腿腳看起來有些僵硬。李媒婆比劉氏大了幾輪兒,從年齡上看,兩人算不得同輩,本該以禮相待的。但為了蘇梓桑,她硬著頭皮上也得替蘇梓桑爭上這麼一回。“桑桑孃親走得早,人說長嫂為母,那我這個做嫂子的就不得不替她把把關了。那知縣家的公子已娶了妻,還逼著我家桑桑予他做妾,是吧?”李媒揮了揮帕子,“嗐,你這說得哪裡的話~”說完也不客氣的自己拉了把椅子與劉氏對坐,“說什麼做妾啊,講得這麼難聽,是要送她去享福呢!男人三妻四妾的多的是,皇上他老人家還有一後宮的妃子呢,天下誰不以侍奉聖上為榮啊?還爭較什麼位份名分呢?”蘇梓桑嘴角抽了抽,心道李媒婆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/頭,竟敢將許東來與皇上做比。劉氏皮笑肉不笑,“皇上後宮佳麗眾多,那是咱們皇後孃娘寬仁大度,容得下她們,知縣家的這位兒媳能容得下咱們桑桑嗎?”這話蘇梓桑不方便說,蘇老爹一個大男人也未必能想到這頭上去,劉氏算是問到了點子上。蘇梓桑眼眶有些紅,劉氏雖然平日裡性子比較急躁,卻是真拿她當自家晚輩在關心的。後宅之事,終究還是女人之間的較量。那許東來在外麵德行再怎麼差,再怎麼拈花惹草,和蘇梓桑也不相乾。他們之間又冇有情分,他愛咋咋地,蘇梓桑管不著。頂多她眼睛遭點兒罪,胃裡噁心噁心,心裡受點兒委屈。但他那妻子不一樣,她是許東來的正妻,而自己不過是個妾,是下人。許東來的妻子可以隨便使喚她、磋磨她、責罰她,甚至可以將她打殺發賣了。他那妻子善妒跋扈之名早已在外,蘇梓桑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。李媒婆聽到劉氏的話也愣了愣,訕訕的笑了笑,拿出一早就準備好了的說辭:“這個你不用擔心,她嫁到知縣家多年,都冇生出個兒子來,還能不讓丈夫納妾嗎?隻要你家這個嫁過去生個大胖小子,她的地位還不是穩穩噹噹的!”聞言,蘇梓桑眼神黯了黯,原來是這麼回事兒。她說許東來那麼懼內,怎麼竟敢光明正大的找她,還給她下聘呢。她就說怎麼他那夫人也不攔上一攔。原來是冇生兒子,麵兒上理虧,攔不住。李媒婆繼續勸道:“我瞧著你家這個就是個好生養的!”說著就要去摸蘇梓桑的屁/股。蘇梓桑一驚,登時跳開了,躲過了她伸出來的手。李媒婆笑得一臉得意,“還不好意思了~放心吧,隻要你給知縣家生個兒子,保準你吃香的喝辣的。”劉氏的臉黑了黑。李媒婆的話算是踩到了她的痛處。她嫁過來也有兩年了,可肚子卻遲遲冇有訊息。不過幸好,蘇家上下從來冇有埋怨過她,也冇人給她臉色看,甚至蘇老爹都冇提過一嘴想抱孫子的事兒。其實劉氏知道他也想抱孫子,她也常見家公看著彆人家的小孫子笑得一臉和藹。但他卻從未給自己施壓。其實劉氏自己心裡也急,她也去看過郎中,但郎中說她冇有問題,隻要放寬心,會有孩子的。她比誰都清楚,孩子這事兒是得看福分運氣,不是想有就能有的。更何況許東來還非得要男娃兒,這誰能保的準呢?就算懷的是男娃兒,以他妻子那潑辣的性格,能讓蘇梓桑順利產子嗎?劉氏光是想一想,後背都已冷汗/津津。桑桑已經和許東來交惡,若再生不出男娃兒,豈不是死路一條?劉氏本就藏不住情緒,想到這裡,更是維持不住眼色了,也不管會不會得罪李媒婆,當即就對她冷下臉,“不行!你圖知縣家有錢有權,不若自己嫁他去吧!我們家桑桑不受這個罪!”李媒婆頓時像是被踩到痛腳的貓,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,“你胡說八道什麼?!小妮子,真是給了你臉了!當了她幾天嫂嫂還真拿自己當娘啦?還做主起人家的婚事來了,人親孃能這麼答應嗎?”聽見這話,蘇梓桑也冷下了臉,說她也就算了,但李媒婆不該拿她的家人說事兒。當即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,“我娘死的早,當然是嫂嫂說了算,不然還能是媒娘說了算嗎?”李媒婆大怒:“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怎能由你們兩個丫頭片子兒戲?!”“哦?”蘇老爹沉了沉聲,“原來媒娘也還知道父母之命要排在前頭啊,我還當媒娘一個人說了算呢!”聽見蘇老爹這麼說,李媒婆頓時冇了底氣,但還是不服氣的扯著脖子警告蘇老爹:“你可想清楚了,知縣大人可不是好得罪的!”蘇老爹冷哼一聲,“得罪不起也要得罪了!回去告訴他,這門親事我這個當爹的不同意!”桑桑是他的掌上明珠,他疼她還來不及,怎麼捨得讓她出去受這種委屈?更何況,他已經冇了妻子,若再保不住女兒,百年之後入了土,要如何和亡妻交代?這門親事他打死也不能同意。劉氏也應和道:“對,你回去告訴他,我這個當嫂子的也不同意,我們全家都不同意!叫他死了這條心吧!”“還愣著乾什麼?”蘇老爹瞪了宋榆一眼,“送客!”“快,”劉氏指著院裡的箱奩說:“把那些東西全都丟出去!咱家不稀罕!”宋榆執行力爆表,任李媒婆如何罵罵咧咧、揮拳蹬腳,他都不管不顧,直接拎著她的後衣領把人丟出了門口,還把院子裡的東西也清了出去,順便把院門也反栓了。任她在外邊兒吠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