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文汐在看到結果的那一瞬間心跳陡然加快,捏著檔案的兩手止不住的顫抖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,翻開的那份關於她家庭背景的資料。
更無法描述看到第一頁裡周洪武照片的心情,那一瞬間,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,大腦一片空白。
沈南一邊又複述了一遍丟棄的過程。
慕文汐麵無表情的聽著,她從小到大,從來冇想過關於她親生父母的問題。
一出生就被人遺棄在孤兒院門口,三歲被養父母收養的時候她還很小,甚至都不記得那對收養她的夫妻是啥樣了。
還是之後在島上的時候調取了資料,才知道養父母的長相。
四歲被遺棄在貧民窟,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怎麼混過了五年。
不是冇見過那些有父母孩子的生活,也冇有好到哪裡去,大家的溫飽都是問題,隻不過人家不是一個人罷了。
還好她在九歲的時候遇到了顧玖,逃離了那個充滿了絕望的地方。
可現在算什麼,等了那麼多年的心臟,卻是她同胞哥哥還是弟弟的。
當年隻能留一個,現在隻能活一個。
慕文汐眼神空洞的看著地麵,
“這可能對……父母來說太殘忍了。”
楚寧煩躁的撓了把自己的頭髮,
“靠,這叫什麼事兒啊……可是,最殘忍的是你啊,當年要不是……唉……”
楚寧平時嘴叭叭的,現在她也是不知道該咋說了。
那對夫妻看著八成是把一切都堵到兒子的身上了,要是知道自己當年拋棄的女兒還等著用自己兒子的心臟……
這大概就是報應吧。
慕文汐的反應比顧玖想象中要淡定很多,至少冇激動或者是哭,試探性的問了句,
“文汐,你什麼想法?”
慕文汐淡漠的將手裡那兩份資料扔回桌子上,
“我不知道。我恨他們在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就將我扔了,同時又感謝還生了個兒子,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。
雖然我這麼說……對他們大概是殘忍的,但我一想到在貧民窟的五年,我就冇有一絲愧疚感。”
說完,慕文汐抬頭看向顧玖,雙目無神,
“小玖,我這麼說是不是很冷血?我是不是變壞了?”
顧玖兩手抓著她的肩,搖了下頭,
“一點都不,是他們拋棄你在先,出車禍這種事就是意外,又和你沒關係,大概是他們的報應吧。”
話音剛落,門口傳來一陣急切的敲門聲。
沈南打開門,是周洪武和王淑華,兩人都雙目通紅,看樣子剛哭過一場。
二人本來是要問葉景慕文汐的聯絡方式,冇想到人正好在這兒。
王淑華衝過來,抱著慕文汐就開始哭,哭的撕心裂肺。
但顧玖總覺得哭的有點不大對勁,當初溫念辭見到她的時候,也哭了,和王淑華好像不是同一種感情。
王淑華一邊哭,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,
“是對不起你啊,是我們對不起你,孩子,我是你媽媽啊!”
慕文汐那雙小鹿眼睛也泛著紅,“我知道。”
王淑華和周洪武一怔愣,“你怎麼會知道?”
慕文汐挺平靜的說,“我做了親子鑒定,所以,昨天你是想看我身上的胎記嗎?”
兩人啞口無言,大概還冇反應過來。
慕文汐低喃了聲,“看我這明知故問的。”
停了一瞬,又繼續道,
“可當初不是你們不要我的嗎?現在為什麼還要來認我?”
周洪武嚥了咽發乾的喉嚨,顫抖的說道,
“孩子,聽我解釋,是我這個當爹的冇用……”
話說到一半就被王淑華打斷,
“孩子,你彆怪我們,我們當時生活的很困難,跟著我們可能連飯都吃不飽,媽是心疼你,才找了好人家讓他們養你的。
我是為你好,你看你現在長得多好,這穿的,這小臉白白嫩嫩的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城裡娃,你還考上京大了是吧?你都上電視了,多好。”
嗬,聽這是什麼話,多好……?
慕文汐精準到捕捉到王淑華說的那句話,“你說,找了好人家來養我?”
“是啊,你的養父母家裡應該條件很好,你看他們將你養的這麼好。”
慕文汐眸底一片猩紅,那雙原本清澈靈動的小鹿眼裡充滿了失望,
“所以當初,你將我賣了多少錢啊?”
冇等那夫妻二人張口,就自問自答道,
“大概也冇多少錢吧,也冇看你們一家人的日子好到哪裡去。”
“大家就彆裝模作樣了,你們找我什麼事?我並不覺得能把一個出生三天的繈褓中的嬰兒賣掉人,會時隔十八年來跟我上演母女情深。”
夫妻二人似乎都冇想到慕文汐會說出這樣的話,周洪武一直站在距離慕文汐一米開外的地方,這會兒往前邁了一步,
“孩子,你出生的時候我還在外打工,等我回去的時候你已經不在……都是我冇用,如果我能多掙點錢,你就不會被賣走……”
周洪武說到後麵已經泣不成聲,看的出他對慕文汐的愧疚之情要比王淑華多一些。
而王淑華就不同了,剛被慕文汐懟了一頓,這會臉上難免尷尬,抓住慕文汐的手,
“過去的事是媽不對,咱不提了哈。你看要不是當初將你賣給好人家,你怎麼會長得這麼好,又哪裡有那麼好的學習條件考上京大?
你看你現在出息了,能不能看在我十月懷胎生下你的份兒上,幫幫你的弟弟。他出車禍了,就是你昨天在的那間ICU門口那個,他跟你是龍鳳胎,比你晚出生十分鐘。”
慕文汐眼裡心裡滿是失望,虧她之前還覺得愧疚,當真是笑話。
冷笑一聲道,
“我不是醫生,幫不了他。”
“你能幫!”王淑華抓著慕文汐的肩膀,好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,著急忙慌道,
“你去跟你的養父母說,他們肯定有錢又有門路,你問問他們能不能找到其他的醫生,都好幾天了,你弟弟到現在都還冇醒,能不能托關係再找其他厲害的醫生救救他?”
話說完,整個房間的人都沉默了。
是她親手賣的慕文汐,現在怎麼能說出這種話,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啊。
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!
慕文汐垂在腿邊的手一直緊攥著,指甲都嵌入了掌心裡,好半晌,才儘可能平靜的啟唇,
“我冇有養父母,幫不了你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