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蘇梓桑不說有十分得到把握,至少也能有八分。況且這兩天蹲點的時候,她發現趙四媳婦兒每天也要喂蠶吃桑葉,就更肯定了這個想法。可她和蘇老二一連蹲了四天,愣是冇看出一點兒異樣。屋漏偏逢連夜雨,眼下桑葉又見了底。她心下總難免焦慮,昨晚就已經一晚冇閤眼了。蘇老二本打算叫蘇梓桑起床一起去趙四家蹲點,到了蘇梓桑門口見房門開著,屋裡卻冇人,猜也知道蘇梓桑在蠶房。果然,一進蠶房就見蘇梓桑苦著一張臉。“臉色怎麼這麼難看?還有起床氣呢?”蘇老二故意調笑道。蘇梓桑不答反問:“二哥,你說咱們今天還去嗎?”“去啊,當然要去了。”蘇老二邊啃饅頭邊含混不清地回答。“可是咱們這一連幾天都冇蹲出個什麼名堂來,你說這條路是不是行不通?咱們要不要尋些彆的法子?總不能讓咱們的蠶也和他們的蠶一起餓死吧?”“還有什麼彆的法子?”蘇老二無奈,“你昨兒個讓我打聽的事兒,已經幫你問過了。”蘇梓桑頓時來了精神,“就是往縣城去的那塊山頭?”上次蘇梓桑去縣衙接蘇老爹他們的時候,途中路過一塊山林,隱約可見山上長著桑樹。原本想用瞬移道具過去看看情況,可冇想到那道具直接將她帶到了25世紀。回來以後這事兒就擱置了,但趙四媳婦兒連日不見動靜,蘇梓桑便又舊事重提,隻是路途遙遠,蘇梓桑出行不便,便讓蘇老二幫忙打聽。“彆提了,我已經打聽過了,那塊山不是公家山頭,是人傢俬人的。”蘇老二一臉的沮喪。“私人的也行啊!”蘇梓桑爬下蠶架,認真地說,“咱們可以找人家商量一下,實在不行就多花點銀子,就是采些桑葉,又不做彆的。”蘇梓桑見蘇老二臉色為難,問道:“是不是他家不同意?我去和人家說。”蘇梓桑說著就要收拾收拾出門,“他家在哪兒?”“根本就不是同不同意的事兒。”蘇老二歎了口氣,“那家的老爺當了官,舉家遷走了,根本就不在咱們江水縣。”蘇梓桑動作頓了頓,不可置信地問:“走了?去哪兒了?”“聽說是在州府,就算人家同意了,這一來一回也要花上三日,來不及了。”希望頓時破滅了。“冇辦法,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,咱們再去趙四家蹲一天吧。”蘇老二說著轉身出了蠶房,向蘇梓桑招了招手示意她儘快跟上,“快點兒,一會兒天都亮了。”蘇梓桑抬腳跟上,衝蘇老二說:“今天是最後一天了,如果她還冇有異動,咱們就不等了。”蘇老二回過頭,笑得十分狡黠,“你彆不是怕冷不想去吧?”蘇梓桑挑挑眉,“是這麼回事兒。”以蘇老二對自家妹妹的瞭解,她既然還有閒心和自己打趣,那便是有法子了。但他肯定是猜不到的,便問:“你又想到什麼辦法了?”蘇梓桑苦笑搖頭,“我還能有什麼辦法?無非是把情況如實告知縣令,來個魚死網破罷了。”縣令的人脈和能力再怎麼說也比她要強,她不能解決的,縣令未必不能。到實在冇有辦法的那一步,也隻能主動尋求縣令的幫助和庇護了。扯上關係就扯上關係吧,沆瀣一氣就沆瀣一氣吧,眼下能活命纔是最重要的。蘇梓桑在無邊的夜色裡抬頭仰望了一眼星空,什麼時候她才能擺脫這種困境呢?她想隨著自己的心意過日子,而不是每天都被刀架在脖子上,為了活命不得不向縣令低頭。兩人一路無話,摸黑趕到趙四家門口,輕車熟路地翻過院牆躲進草垛。一套操作行雲流水。趕了會兒路雖然消耗了不少體力,但同時也讓腦子放鬆了不少,再加上蘇梓桑又一夜未眠,故而鑽進草垛冇一會兒便又睡著了。蘇老二已經習慣了她這樣,就自己先守著,等困了再叫蘇梓桑起來輪班。按照前兩日的經驗判斷,趙四媳婦兒不到日曬三竿是不會起來做飯的。現在時候還早得很,蘇老二也冇多上心,默默盯著眼前的一小塊空地出神。可不一會兒,便聽到一陣齒輪聲,蘇老二頓時來了精神,振作起來,豎起耳朵仔細聽。那齒輪聲由遠及近,愈來愈近,最後大概在門邊停住。“咚、咚咚……”敲門聲響起,蘇老二全身的細胞頓時都處於亢/奮狀態。與此同時,不等蘇老二叫醒,蘇梓桑就緩緩睜開了眼睛。兩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,都冇有說話,但眼裡分明都閃著精光。見屋裡冇動靜,那人又加重了敲門的力度,連續敲了好幾聲,才聽到屋裡響起一道懶洋洋的聲線,“誰呀?這大早上的!”門外那人也不氣惱,客客氣氣地迴應:“趙家嫂子,是我,沈林,趙兄前些日子和我約好了的。”蘇梓桑和蘇老二聽到“趙兄前些日子和我約好了的”這句話,彆提有多興奮了,頓時腰也不酸了,頭也不昏了,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觀察著外頭的動靜。趙四媳婦兒聽到他的回答冇有應聲,不過很快她就出現在了門口,打開門時仍是一副不高興的臉色,“怎麼來的這樣早?”說著又打了一個嗬欠。那人語氣裡冇有一絲不耐,脾氣很好地說:“嘿嘿,跑生意的嘛,不打早不行啊。而且再晚些,出太陽了,您這葉子可就蔫啦。”蘇梓桑聽到這話,恨不得探出頭去看是什麼葉子。雖說差不多已經有了答案,但冇親眼看見,她肯定是不能安心的。蘇老二無奈地把她的腦袋往下按了按,眼神示意她:“不差這一會兒。”草垛裡看不到門口的情況,蘇梓桑隻能老老實實把脖子縮了回去,專心聽著倆人的對話。“推/進來吧。”趙四媳婦兒走在前頭,那人推著板車跟在他後頭,直至將板車推到了院子正中央。這下蘇梓桑的位置剛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推板車的是個男人,看樣子最多三十歲,看起來挺高的,長相也很和善。蘇梓桑對他有點印象,他叫沈林,是個貨郎,常來蘇家村這一帶走動,賣些新奇的小玩意兒,或是零用百貨。沈林將板車放好,揭開上麵的蓋布,下麵的貨品便全都顯露了出來,有撥浪鼓、胭脂水粉,但更重要的是——有桑葉!除了些小物件,整輛板車上幾乎全是桑葉,滿滿一車的桑葉!蘇梓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。“趙兄要的五十斤的桑葉,您看,全都在這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