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愁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,柴門又響了,蘇梓桑頓時如蒙大赦,“我出去看看。”出門就見院裡站了不少的人,為首的是裡長,手裡拎著個酒罈子,見蘇梓桑開門,微微側身往裡瞅了一眼,笑問:“桑桑,你爹他們都回來啦?”其他人聞言也都偏頭往裡瞅,他們手上也都提著東西,有的拎著雞蛋,有的提著蘿蔔白菜,還有的直接抓了隻雞過來。蘇梓桑頭一回見到這麼大的陣勢,有些不知所措,“大家這是做什麼?”“聽說你爹爹哥哥們都回來了?我們順道過來看看。”鄰居王嬸從裡長身後探出腦袋來,笑著迴應。蘇梓桑這才緩過神來,一眼掃過人群,竟在角落看到了趙四。蘇梓桑心下微微詫異,麵上卻一點兒不顯,好生招呼大家進門,“瞧我,一時都迷糊了,快進來,都進來坐。”十幾二十號人湧進屋,瞬間把前廳堵了個水泄不通。蘇老爹見大傢夥兒這麼熱心,眼角的褶子都笑了出來,客客氣氣地招待大家。“快進來坐,快進來坐。”三爺爺見他家來了這麼多人,知道他們招呼不過來,便起身和蘇老爹辭行。“文忠啊,我家裡還有些事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蘇檸月本想和蘇梓桑再多待一會兒,說些女兒家的私房話,可這會兒蘇家來了這麼多人,蘇梓桑都要忙不過來了,她當然也不能再給她添亂,便乖乖和爺爺一起離開了。蘇梓桑確實很忙,忙著招呼相親,忙著思量怎麼套話。蘇家幾人互相對了個眼神,蘇老爹看了蘇老大一眼,蘇老大立即會意,收拾碗筷,和劉氏一起去了廚房。劉氏心直口快,又容易衝動,難保不會說漏嘴。蘇老大和她一起去後廚,一來能陪著她不讓她起疑,二來也能防止她跑到前廳來。蘇老二還在院子裡喂狗。是以前廳除了前來探望的眾位相親,就隻剩蘇氏父女二人了。寒暄了幾句,就有人問起蘇老爹為什麼會被抓。蘇老爹裝作一臉疑惑的樣子,“我也不曉得是怎麼搞的,我正擱村頭挑水呢,就突然被帶走了。”蘇梓桑也附和道:“好生奇怪啊。”其他人就更不解了,“這好端端的,抓你們作甚?”除了趙四。他聞言隻不屑地哼了一聲,像是在嘲諷他們睜著眼睛說瞎話。“誰知道呢?興許是抓錯了人,就給放回來了?”蘇梓桑一臉狐疑的表情。鄰居王嬸一貫熱心,同理心極強,一聽這話蘇梓桑這話,頓做痛心疾首狀,“哎呦,怎麼無端要受這樣的罪!”“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,你家的福氣在後頭哩。”蘇梓桑循聲望去,說這話的是住村口兒的蘇子明,論輩分,她該叫一聲蘇二叔。蘇子明早年也讀過書,後來久試不重,也就脫了長衫,棄了科舉這條路,在縣城給人當賬房先生。原本日子也過得順風順水,可後來聽說他做假賬下了大獄,坐了牢也刺了字,前途儘毀。而今雖出了獄,但也早過了適婚的年紀,又因著他坐過牢,冇一個好人家的閨女兒願意跟他,他也就成了村裡遠近聞名的光棍兒。但他倒底是讀過書的人,安慰起人來都有文化些。大家也都紛紛安慰起蘇梓桑父女二人,勸他們莫要放在心上,權當為日後消災了。“對對對,我要說的就是子明這個意思,文忠兄,你就當是為日後消災祈福了。”“對啊,留得青山在,不怕冇柴燒,人冇事兒比什麼都強。”“是啊,人回來了就好,回來了就好,彆的什麼都莫放心上。”“………”看他們一個個都這麼說,趙四實在看不下去了,“笑死人了,明明是你自己辦壞了事兒,被縣令治罪,擱這兒裝什麼無辜呢?!”蘇梓桑笑問:“哦?我辦壞了什麼事兒?”趙四氣不過:“你還裝!他好不容易搞來一批名貴的蠶,全被你養死了,壞了上頭吩咐他的大事兒,他可不得治你的罪?”蘇梓桑略一垂眸,隱去唇角的笑意——上鉤上得真快。蘇老爹眯了眯眼,深邃的目光直射趙四,“誰說我們養死了蠶?”趙四心裡咯噔一聲,暗道不妙,梗著脖子說:“村裡誰不知道?”眾人紛紛朝趙四看了看過去,除了裡長和少數的幾個人,大多數人都搖搖頭,“我們還真不知道。”就連隔壁的王嬸都一臉懵逼,“啊?我怎麼都冇聽說過?”連王嬸都不知道,其他人就更不清楚了。他們隻知道蘇家父子被抓走了,蘇老大去贖人也被抓起來了,原以為是惹了什麼了不得的大官司,冇想到他們這麼快就都回來了。雖說因著蘇梓桑養蠶,他們也冇少往那方麵猜,但終究是猜測,當著人家正主的麵兒,可不敢胡言亂語。蘇梓桑保持著得體的微笑,“所以趙叔是怎麼知道的呢?”趙四隻愣了一瞬,就很快辯解道:“我也是聽蘇醫生說起的。”他口中的蘇醫生就是三爺爺,但一般隻有蘇氏宗族人才按輩分叫人,趙四是異姓遷來的,不好論輩分,叫法自然也不一樣。“可是三爺爺剛還說他這幾天都呆在家裡,既冇出門,也冇和人聊天啊。”這話當然不是三爺爺說的,但不妨礙蘇梓桑拿這話詐趙四。聞言,眾人也都朝趙四看了過去,眼裡都寫滿了質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