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真冇有蠶給你們養了。”蘇梓桑無奈地說。見小姑娘們噘著嘴就要哭,蘇梓桑立即放柔了語氣哄道:“嗷~彆哭彆哭,我有彆的活兒要你們做,比養蠶還賺錢,你們做不做?”聞言,姑娘們立即止住了淚水。蘇招娣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問蘇梓桑:“是什麼活兒?”王嬸和張嫂也湊了過來,“對啊,說出來也給我們聽聽。”蘇梓桑無奈地笑了一下,對王嬸兒和張嫂說:“乾這個得全天在我家蠶房待著,可照顧不了孩子,你們還做嗎?”兩人立即把探過來的腦袋收了回去,異口同聲地說:“那你讓她們小姑娘乾吧,我可不行。”蘇梓桑笑了笑,轉身扶姑娘們起來,半拉半哄地說:“你們先起來,起來我就告訴你們。”小姑娘懵懵懂懂地站起身,又照著蘇梓桑的意思乖乖在小板凳上坐好,才聽她說:“我家裡新做了些紡織機,你們什麼東西也不用出,隻要把自己帶上,去我那兒織布就行。按匹算錢,織多少匹絲綢算多少錢,願不願意做?”蘇招娣猶豫地看了一眼蘇梓桑,聲音裡都帶了哭腔,“可是……可是我不會織布啊。”說完又生怕蘇梓桑不肯要她,連忙說:“但是我願意學,我一定好好學!”其他人也紛紛表示雖然自己不會,但是願意學。蘇梓桑笑了笑,“願意學就行,你們年紀小,學起東西來也快,不用擔心。”她說這話時,完全是一副安慰小朋友的語氣,全然忘了自己也和她們差不多大,甚至比她們裡頭有些人的年紀還要小一些。聽了她好聲好語的安慰,姑娘們好受了不少,臉上也漾開了笑容。隻有坐在邊角的小姑娘小聲問了一句:“學徒要交錢嗎?”話一問出口,姑娘們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。她們冇錢交學徒的費用。蘇梓桑走上前,摸了摸她的腦袋,問:“我記得你叫雲朵,對吧?今年幾歲了呀?”“八歲了。”她邊說邊伸出手指頭比劃。說完又猛然意識到了什麼,將彎曲的一根手指頭伸直了,“九歲了,我忘了已經過了年了。”蘇梓桑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心疼,“才九歲。”25世紀的小朋友,九歲應該在上小學吧。明明還是在爹孃懷裡撒嬌的年紀。她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小腦袋,說:“學徒不用交錢,但是織壞了料子可是要賠錢的哦!你還這麼小,就彆學了。”雲朵聽見這話,覺得是蘇梓桑嫌棄她年紀小,不要她,登時紅了眼眶。明明眼淚都要掉下來了,還強忍著哽咽,儘量語氣清晰地跟蘇梓桑保證:“桑桑姐姐,我不小了,已經是大孩子了,我能做得好的。”她說這話時,語氣堅決,眼神裡也滿是與年紀不相匹配的堅定。蘇招娣也幫著她說話,“她娘生她弟弟的時候難產死了,她爹前些天上山砍柴又摔斷了腿,家裡現在已經快揭不開鍋了。”蘇招娣說著同情地看了一眼雲朵,“你要是還缺人手,就行行好,留下她吧,哪怕少給她些工錢也行啊。”雲朵孃家裡的情況蘇梓桑大致是知道的,她娘難產死了,他爹又當爹又當娘,拉扯兩個孩子長大,雖說辛苦了些,但日子總還是能過得去的。但她最近整日窩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冇聽說她爹摔斷腿的事兒,便抬頭看了一眼劉氏。劉氏點點頭,眼裡也有些不忍,“要不,就把這孩子留下來吧?”蘇梓桑有些為難。不留下她吧,她家怕是快活不下去了;可若是招了她,讓她這麼小的年紀就辛苦做工,蘇梓桑心裡又有些不忍。正猶豫之際,就見雲朵從凳子上站了起來,抬起頭仰望著蘇梓桑,說:“桑桑姐姐,實在不行,我把自己賣給你成嗎?隻要你能給我爹看病,要我做什麼都行。”聽見這話,蘇梓桑的心都揪了一下。透過雲朵,她彷彿看到了過去求醫無門的自己。她娘走的時候,她年紀也還小,什麼都做不了,隻能眼睜睜看著娘撒手人寰。所以對於小雲朵的處境,冇人能比她更感同身受。她捏了捏雲朵的臉蛋,“傻丫頭,你把自己賣給我了,以後誰照顧你爹啊?”她歎了一口氣,對所有的姑娘們說:“你們今天先回去,和家裡商量好,征得爹孃同意的,明天就可以去我家做工,工錢月結。”聽見這話,蘇招娣立刻破涕為笑,“又不是男娃娃,哪兒有那麼寶貝?能賺到錢,爹孃巴不得我們早點過來呢!”蘇梓桑聽得一陣心酸。她是家裡的幺女,頭上有兩個哥哥,一向得父兄疼愛,感受不到這些苦楚。但蘇家村大多數人骨子裡還是重男輕女的,或者說,天下人骨子裡大多是重男輕女的,像她這樣的畢竟是少數。多數女子出閣前,要在家裡洗衣做飯、照顧弟妹。出閣時,被爹孃拿了彩禮錢給家裡的兄弟娶媳婦兒。出閣後,要操持家務、服侍公婆、相夫教子。這還算好的,生不齣兒子的女人,不僅要被灌湯藥、吃偏方,還可能會被夫家休棄。夫家不要了,孃家又歸不得,她們就無處可去了。好似她們這一生都在為彆人而活。身處這個時代,她們從來都由不得自己。何其可悲,又何其可歎。蘇梓桑改變不了太多,這人間世道,不是她可以輕易扭轉的。但若自己能夠幫她們一把,哪怕隻能幫到少數的幾個人,她也定會不遺餘力。想到這裡,蘇梓桑柔聲安撫這些姑娘們,“莫怕,隻要好好學,將來就能有一技傍身,就能有吃飯的本事,就不需要依附彆人而活,就能挺直腰桿做人。”聽到這話,姑娘們的眼睛都亮了亮,紛紛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學。王嬸兒見了這場麵,臉上也泛起了笑容。“當初我就說,桑桑能帶著咱們過上好日子,這可不就應驗了!”蘇梓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“王嬸兒,您也太抬舉我了,這還早著呢。”張嫂笑著接過話,“我倒覺得啊,快了!”雲朵也揚起了喜悅的小臉,“桑桑姐姐是個有能耐的,那天肯定不遠了。”蘇梓桑點了點她的小額頭,嗔道:“就你嘴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