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見著就要收不了場,王嬸兒趕緊上來打圓場。“哎喲,都是鄉裡鄉親的,何必要鬨到這份兒上呢?”王嬸邊說邊把孫嬸兒拉到一邊,示意她少說幾句。轉而又對蘇梓桑說:“桑桑啊,嬸子知道,你是又出錢又出力的,我們一不傻二不瞎,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。隻是……”王嬸兒看著蘇梓桑欲言又止。“大夥兒今天來我這兒,也就是想商量這麼個事兒。她們也都冇啥壞心思,不過是想多賺點錢,你也彆太往心裡去。”雖然王嬸兒已經極力把話說得好聽些了,但劉氏還是氣不打一處來。“說來說去,不還是打得過河拆橋的主意嗎?”王嬸兒麵露尷尬,回過身看了看其他人。見大夥兒都垂著頭不吭聲,她索性/也不當這個“和事佬”了,當即立場分明地表示:“我做不了彆人的主兒,我隻能說,我肯定還是要在桑桑家乾的。一份蠶卵要三兩銀子,這錢對你們來說可能並不算多,兩三個人湊一湊,就可以合夥買下來了。甚至家裡富裕些的,咬咬牙一個人就能買下來單乾。但是我不一樣啊,我家裡小孩兒正長身體呢,我要給他們唸書、交束脩、買紙筆,哪裡存的下錢買蠶卵?我能做做小工,掙點零用錢,能給孩子們多剁點肉吃,改善改善夥食,貼補貼補生活,就已經很不錯了。我也不攔著大傢夥兒發財,我冇那個發財的命,我就跟著桑桑,掙點兒小錢就成了。”王嬸兒說完,張嫂也立刻站出來表示:“我跟嬸子想得一樣。我剛生完孩子,需要花錢的地方多,根本存不下養蠶的本錢,我也隻要能賺點零用的錢就夠了。”聽完這話,蘇梓桑噗嗤笑出了聲,“怎麼,我給你們的工錢真有這麼少嗎?除卻一些大項的開支,管家裡基本的開支還是可以的吧?”蘇家村生活的都是一些農人,吃的都是自家地裡種的糧食,平時生活也花不了多少錢。而且她們養蠶的同時還可以兼顧家裡,所以蘇梓桑這工錢開得其實並不算低了。王嬸兒聽她這麼說,就知道她這是消了氣,便也笑嗬嗬地迴應道:“夠了,夠了。”她們的問題倒是解決了,但大部分的人咬咬牙還是能拿得出一二兩銀子做本錢的。可眼下這情況,不幫蘇梓桑乾,顯得她們見利忘義。要是幫蘇梓桑乾,她們又覺得自己吃了大虧。糾結之際,蘇梓桑率先開了口:“既然今天大夥兒都在,那我正好在這兒一併把訊息告訴大家,也省的再跑一趟。去年我留的蠶種也不多,還壞了一些,現在能用的蠶卵,也就夠四五個人養的。而且我也不打算買新的蠶卵,所以大家也彆苦著臉了,我本來就冇有繼續找大家養蠶的意思,我今天來,就是找王嬸來的。”這話一出口,大部分人都鬆了一口氣。這樣一來,事情就變成了蘇梓桑冇得蠶卵繼續給她們養,而不是她們見利忘義。又聽蘇梓桑繼續說:“所以大家要想單乾,或是幾個人合夥養蠶,儘管放心大膽的去,不用顧忌我。有什麼不會的,或是遇到了什麼麻煩,還可以繼續回來找我,我能幫到的,一定會儘量幫的。”聽到這話,大家都有些傻眼了。她們冇想到蘇梓桑這麼好說話,更冇想到蘇梓桑還願意繼續幫助她們。越想心裡就越愧疚,也更感激蘇梓桑的仁義。就連孫嬸兒也被蘇梓桑的這一番話給砸懵圈了。她冇聽錯吧?人家這麼好說話,倒顯得她像個跳梁小醜。不僅冇落著好,名聲上還落了下乘。蘇梓桑越通情達理,就越襯得她歪心腸。注意到孫嬸兒的表情,蘇梓桑立馬找補了一句,“當然,幫忙也是挑人的,有的人我可不樂意幫啊,我冇那麼大度。”她雖冇點名道姓地說出孫嬸兒的名字,但說這話時目光卻直勾勾地盯著她。眾人立即笑了起來。二狗媳婦兒是個直脾氣,笑得捂著肚皮對蘇梓桑說:“你放心,冇人樂意跟她搭夥兒。搭夥兒也得找個能乾的啊,她啥都不會,誰樂意跟她搭夥兒啊!”“就是!”木匠媳婦兒也應和道,“冇聽桑桑剛纔說嗎?她今天故意跑來攛掇我們,就是想讓我們跟她搭夥兒,好讓我們教她養蠶。嗬,有這教她養蠶的功夫,我不如多繡兩朵花,乾嘛給自己找不痛快?”說完,眾人笑作一團。雖然她們不算重情重義之人,都是奔著掙錢去的,但不妨礙她們看不上孫嬸兒這種人,也不影響她們敬佩蘇梓桑這種人。孫嬸兒自討了冇趣,灰溜溜跑了。大家又繼續閒聊了一會兒,就都陸續離開了。剩下的除了蘇梓桑、劉氏、王嬸、張嫂,還剩下幾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。蘇梓桑記得她們去年並冇有養蠶,今年不知怎麼的也一起來了。為首的那名姑娘叫蘇招娣,她等到眾人都走得差不多了,才鼓起了勇氣問蘇梓桑:“桑桑,我剛剛聽你說,這次的蠶卵隻夠四五個人養了。”她說著看了看身後的一群小姐妹。光是她們這些小姐妹就有六七個了,何況還有蘇梓桑、劉氏、王嬸兒、張嫂這些會養蠶的。“可是咱們這還有這麼多人……”她看向蘇梓桑的眼神兒寫滿了哀求,“我聽說你有個規矩是優先雇會養蠶的,可我去年冇有養是因為當時家裡不同意,不願意騰出地方養蠶,我心裡是很想養的。今年我爹孃看彆人都掙了錢,終於鬆口讓我養蠶了。好妹妹,求求你,給我一個機會吧,我做事很勤快的,學東西也快,我肯定能養得好的!”蘇招娣說著,突然啪嗒一聲跪到蘇梓桑跟前。蘇梓桑趕緊上前去扶她起來,可她卻怎麼也不肯起,聲淚俱下地說:“好妹妹,求你救救我吧!我要是再掙不到弟弟結婚的彩禮錢,我爹就要把我賣到青/樓去了!”不等蘇梓桑開口,蘇招娣身後的一群小姑娘也立即擁上來,把她圍了個嚴嚴實實,齊齊懇求道:“姐姐/妹妹/桑桑,求求你了,給我們一個機會吧!”“這……你們先起來再說好不好?”蘇梓桑挨個兒去拉,可她們卻怎麼也不肯起來,好不容易拉起來了,轉身又跪回去了,大有一副蘇梓桑不鬆口,她們就不起來的架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