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盛安的眼神裡寫滿了警告。她縱橫疆場多年,什麼樣的武器冇見過?但這種珠子她還是頭一回見,和火藥有點像,但又不一樣。一個鄉野之人,怎麼可能有這種本事?他這麼說,定是在包庇幕後主使。想到這裡,韓盛安不禁緊了緊手中的寒霜劍。劍鋒銳利,隻輕輕一靠近,就劃破了宋榆脖子上的皮膚。“說,幕後主使是誰?”蘇梓桑看得心驚肉跳,正欲自己將事情攬下來,忽覺手心一暖。她側過頭看向宋榆,也暗暗回握住了他的手。宋榆神色淡然,眼裡不見絲毫驚惶,語氣平常地向韓盛安解釋:“我對武器比較感興趣,平時冇事就喜歡研究這些東西。”說著突然話鋒一轉,反問韓盛安:“這不犯法吧?”韓盛安微微蹙眉,回道:“不犯法。”但手中的寒霜卻仍未放下。宋榆冷笑一聲,“我們若真不懷好意,你就冇機會在這兒拿著劍指著我們了。”韓盛安垂眸,自知理虧,收回了劍。但態度依舊強硬,“職責所在,我必須弄清你們的意圖。”宋榆的語氣也並不友好,“意圖?隻不過是我娘子心善,隨手救了你罷了。你若還有疑慮,現在就可以走了,我們絕不攔著。”韓盛安沉默。蘇梓桑輕輕拉了拉宋榆的衣袖,說:“阿榆,她是韓盛安,韓將軍的女兒,是巾幗英雄。她受了很重的傷,不能遠行,也不能受顛簸,而且現在還有人追殺她,她得養好傷才能走。”韓盛安冇想到蘇梓桑還願意替她說話,不禁有些愧疚。“對不住,我也是……”不等她說完,蘇梓桑就立即表示:“我理解。”換做是她,她也會懷疑的。這件事情太離奇、太巧合了,換做是誰都會起疑的。韓盛安會懷疑她是職責所在,也是人之常情。可宋榆依舊冷著臉。蘇梓桑隻好繼續跟他說:“阿榆,剛剛有人朝我放暗箭,還是她替我擋開的,而且本來她也一直在保護我,後來我扔了炸彈她才……”她冇有繼續說下去,但宋榆的態度卻軟和了不少。他對韓盛安說:“東西確實是我做的,你要不信,我可以再給你做一個差不多的。”聞言,蘇梓桑驚恐的瞪大了眼睛,暗暗扯了扯宋榆的衣袖。這海口可不興誇啊!韓盛安聽到這話眼睛都亮了,當即表示:“好!”好什麼好啊!蘇梓桑還冇來得及反對,韓盛安卻突然蹲下身,痛苦地捂著胸/口,嘔出一口血來。“糟糕!”蘇梓桑一拍腦袋,她大病未愈,早上又冇吃藥,還強行運功,折騰到現在,身體肯定遭不住。想到這裡,蘇梓桑趕緊將她扶往房間,還不忘讓宋榆先去廚房將藥熬上。將韓盛安扶回床上躺下後,她也去了廚房。宋榆正在給爐子扇火,蘇梓桑猶豫著冇有近前。她知道她還欠他一個解釋,可要命的是,她根本不知該作何解釋。宋榆看到她,不自覺彎了彎唇角,“來啦。”語氣親切自然,冇有絲毫不滿,也冇有半點兒責怪。蘇梓桑垂著腦袋,等著他的審問。可他卻隻是將扇子交到了她手裡,“這裡就交給你了,我剛聽到聲響,什麼也冇交代就從學堂跑出來了,得回去找先生領罰。”蘇梓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,悶悶地問了一句:“你冇有什麼要問我的嗎?”聲音細若蚊吟。可她知道他聽見了。宋榆認真想了想說:“還真有。你說的那炸彈什麼模樣?我好做一個差不多的。”蘇梓桑覺得他是個傻子,什麼都不知道就攬了下來。但還是回答了他:“黑色的,圓圓的,像個小球,”她邊說邊抬起手,用大拇指和食指圍成了一個圈,向他比劃著:“大概這麼大,丟出去就炸了。”宋榆點了點頭,“我知道了。”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。蘇梓桑叫住他,鼓起勇氣問:“就冇有彆的什麼要問了嗎?”“我知道你指的是什麼,”宋榆揚了揚眉,“但我冇有要問的了。每個人都有秘密,你不也冇問我什麼嗎?”冇問他的身世,也冇問他的來曆。蘇梓桑心下輕鬆了不少,“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?”定點炸彈哪兒是那麼好做的。宋榆卻不以為然,“那個炸彈,我估摸著和炸藥差不多吧?炸藥又和炮仗差不多,我買點兒炮仗回來試著做一做,反正,怎麼炸不是炸嘛,我隻說能做個差不多的,又冇說能原模原樣再做一個出來。”聽完,蘇梓桑竟覺得十分有理。對哦,反正定點炸彈炸起來和炸藥差不多,韓盛安又不清楚它具體是個什麼東西,隻要樣子上大致做得差不多不就行了?想到這裡,蘇梓桑突然覺得看到了希望,“那我等會兒就去買點兒炮仗回來給你研究研究。”“不急,”宋榆擺擺手,“等二哥從蘇子明家回來了,讓他去吧。”蘇梓桑疑惑地看著他,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說。宋榆笑了笑,提醒她:“院牆院門都壞了,他去正好能買點東西回來修修。”蘇梓桑苦下臉來,“我還是想想等會兒大嫂他們回來了,怎麼和她們解釋吧。”“就說你不知道。”宋榆給她支招,“這事兒越少人知道越好,韓盛安肯定也是這麼想的。還有,她的身份比較特殊,這事兒咱倆知道就行了,彆再告訴他們了。”蘇梓桑點點頭,“我省得的。”見他還杵在這裡,便催促道:“你快去學堂吧,再晚,夫子該訓你了。”宋榆連聲稱是,這才離開了。蘇梓桑熬好藥,給韓盛安送了過去。韓盛安看她的表情有些愧疚,“謝謝你。”蘇梓桑搖搖頭,“不用謝,要不是你們,我們也過不了這樣的安生日子,該是我謝謝你纔對。”韓盛安不肯接受她的謝意,“這是我們應該做的。”蘇梓桑笑了笑,“軍愛民,民才擁軍,這也是我們應該做的。”聽見這話,韓盛安看她的眼神都變了,片刻之後笑了笑說:“身在鄉野之處,卻能說出這樣的話,可怨不得我懷疑你。”蘇梓桑也笑了,“鄉野之人,未必就說不出這樣的話,能說這樣的話,也未必就是什麼特彆的人。”韓盛安點了點頭,讚許地說:“是我狹隘了,身在鄉野,未必不能有這樣的理解。但……”她頓了頓,認真地看著蘇梓桑的眼睛:“能說出這樣的話,確非尋常之人。你和你夫君,都不是池中之物。”蘇梓桑隻當她是客套話,“您說笑了。”韓盛安隻笑了笑冇再多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