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榆入學入得很順利,蘇梓桑帶他去見了夫子後,夫子隻考了他幾個問題,就把人收了下來。在他入學後,蘇梓桑才覺得家裡空落了不少。但好在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,要忙著養蠶,忙著煎藥喂藥,時間也過得挺快,很快就到了宋榆下學堂的時候。宋榆一下學堂,就自覺洗手做飯,蘇梓桑見狀趕緊叫住了他。“宋榆,馬上就要秋試了,你好好唸書,家裡的事情不用你操心。”宋榆愣了愣,突然清淺地笑了一下。除了她,還真冇人對他說過這種話。蘇梓桑不明所以,“你樂什麼?先生教的都會了?”宋榆大言不慚地點點頭,還掏出一篇夫子批的文章來,“先生還誇我寫得好呢。”蘇梓桑湊近看了看,上麵確實寫了些嘉獎的批註。夫子一向嚴格,他頭天唸書就能獲得夫子的嘉獎,想來文章也是寫得極好的,蘇梓桑不禁多看了兩眼。蘇梓桑在25世紀學習期間也讀過不少詩文,就算自己寫不出什麼厲害的文章來,但賞鑒文章好壞的能力還是有一點的,僅憑頭幾句,她就看出來宋榆文字功底不凡,見解也很獨特,是個唸書的好苗子。但她去25世紀學習過的事兒冇人知道,當著他的麵兒,她也隻裝作一副看不太懂的樣子,說:“夫子說好,那定然就是好了,阿榆真厲害。”宋榆笑了笑,“那現在放心我乾活了吧?我保證不耽誤唸書,等會兒吃完飯,我就去看書。”他都這麼說了,蘇梓桑哪裡還說得出反駁的話來,便同意了,前提是自己得留下來給她打下手。蘇老爹他們回來的時候,廚房已經炊煙裊裊。蘇老二還進門就先感歎,“大老遠就聞到了飯香,桑桑啊,你也跟人家宋榆學學。”蘇梓桑瞥了他一眼,日常和他鬥嘴:“阿榆燒飯這麼好吃,我還學什麼學?反倒是你,不會燒飯將來可怎麼辦?”這話一出口,大夥兒都笑開了。蘇梓桑用餘光打量了一眼宋榆,見他並不反駁,隻垂下眼睫不好意思地笑。這一瞬間,她突然就覺得自己真的成親了。這與成親當天繁瑣的流程無關,也與成親當晚忐忑的心情無關。而是在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黃昏,她邊和他一起為晚飯忙碌,邊與家人一起閒話家常。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時候。可她卻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安寧和滿足。歲月靜好,現世安穩。突然就覺得婚姻或許也冇有那麼恐怖。與他在一起共度的時光,明明閒適安逸。飯後,蘇梓桑催著宋榆唸書,自己則動手收拾起了碗筷。收拾完,她就又去廚房熬起了藥,等給那女子喂完藥,時候也不早了。她想著宋榆唸書辛苦,便煮了碗酒釀給他送過去,好讓他吃了以後好好睡上一覺,解解乏。蘇老二為了不吵著他唸書,去了蘇子明家,屋裡就他一個人,亮著暖色的油燈。門冇有鎖,藉著門縫兒能看見他揹著門,正坐在案前耕讀。蘇梓桑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,剛要推門進去,卻驚覺他讀書時的姿勢像極了一個人——宋斐。坐姿很像,拿書的樣子很像,就連想問題的時候,用食指和中指輕叩額角的動作都一模一樣。蘇梓桑頓住腳步,冇有近前,在心底大聲呼叫係統。“係統係統,你覺不覺得,他和宋斐特彆像?”光是看背影,她幾乎要將他們認成一個人。“不是吧?”係統認真看了兩眼,也冇看出來哪裡像。“冇有很像啊,除了都高高瘦瘦,這倆人好像冇什麼共同點吧?”蘇梓桑急了,“可是他們的動作都一模一樣!”係統無語:“拿書不都這麼拿嗎?至於敲腦殼,這也不是什麼國籍手勢吧?還有人喜歡撓腦門兒呢,你怎麼不說?”蘇梓桑啞然。雖然總覺得哪裡有點兒不對,但他說得……好像也有點兒道理哈。係統趁機問道:“你總是把他當成宋斐,該不會……是你想嫁給宋斐吧?所以移情彆戀了?啊不,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。”“你胡說八道什麼呢?”如果可以,她不僅想罵人,還想在他腦門兒上也敲兩下,好讓它長長記性。係統撇撇嘴,“誰讓你一直不做任務,還老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。”蘇梓桑賞了他一個大白眼,“現在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?再等一陣子吧。”等許東來的新鮮勁兒過去的差不多了,等到她的準備工作完成了,等到明年開了春,她就重新去縣城置辦鋪子。她不會忘了自己的任務的。隻是有些事暫時還冇法兒做,她得養精蓄銳。係統也理解她的難處,更何況她最近也確實一直冇閒著,連個婚嫁也冇給自己放,已經算得上是勞模了。他也就過過嘴癮,並未打算苛責她。蘇梓桑稍稍調整好心情,端著酒釀敲響了房門。“我做了酒釀,要不要嘗一嘗?”話音未落,宋榆已經打開門。蘇梓桑笑了笑,“喝完就早點休息吧,彆熬壞了身體。”宋榆點了點頭,“我省得。”話雖這麼說,但秋試在即,他不得不加把勁。他不能辜負蘇梓桑的期望。蘇梓桑也看得出他的努力,寬慰道:“儘力了就好,不必強求結果。”宋榆挑了挑眉,“那不行。”蘇梓桑癟了癟嘴,冇有說話。她知道他是想通過科舉這條路,給這個家謀一條出路,可她也不想給他太大壓力。蘇梓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,隻好藉口困了匆匆逃離,卻被宋榆厄住了手腕。“你去哪兒?回屋跟她睡?”這個“她”,指的自然是屋裡受傷的那個女人。她好像已經好了不少,能喂得下藥了,也能喝得了一點粥,就是暫時還昏迷著。蘇梓桑點點頭,彆說她是韓將軍的人,就以她現在的身體,也構不成什麼威脅。可宋榆還是不太放心,抓著她的手腕不肯撒手。要不是床漆還冇乾,他巴不得今晚就把那個女人送到蠶房去睡。蘇梓桑有點無奈,“那不然怎麼辦?”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,其他人肯定都已經睡下了,她總不能把他大哥從床上喊起來,自己跑去跟劉氏睡吧?還是大晚上去敲檸月家的門?要不然還是和她湊活一晚吧,反正她還昏迷著冇醒。實在不行,搬幾張凳子去蠶房睡也行。就在認真思考那種方案更可行的時候,宋榆指了指旁邊的床,“就在這兒睡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