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,外麵突然響起了敲門聲。“肯定是檸月來了。”蘇梓桑提起裙襬,往門外跑了過去。她一出門,宋榆也立刻追了出去。蘇老二猶豫片刻,本想留下來照床上受傷的女子,但又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,和她一個人事不省的女子同在一間房裡,恐有損人家女子清名,便也自覺退了出去。蘇梓桑急慌慌跑到院子裡,拉開院門,見到的卻是李媒婆。她身後還跟著不少家丁,有些身上還配著刀劍,看起來十分威武,想來是許東來派的人。李媒婆氣勢十足,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蘇梓桑,待看清她梳著的婦人頭,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。宋榆見狀,立刻上前一步,將蘇梓桑護在身後,隔開了她不懷好意的目光。李媒婆冷哼一聲,“喲,我說怎麼放著知縣老爺那樣的婆家都不要呢,原來是早就和野男人勾結到一處了,啊呸!”李媒婆朝著蘇梓桑啐了一口痰,“不要臉!冇家教的東西!”不等蘇梓桑開口反駁,宋榆的拳頭就先硬/了起來。幸虧蘇梓桑眼尖,默默按下了宋榆的手。李媒婆此番著急忙慌的趕來,定是聽說了她成婚的訊息,非要攆過來親自看看她是不是真如傳言一般火速成了婚。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!她不僅要她親眼看見,而且還要借她的口將訊息傳給許東來,讓他從此死了這條心。更要向他表明,她現在是有了家室的人了,他若強行納她為妾,就是在逼良為娼!按照大慶律法,這可是流放的大罪。有韓將軍在,他不敢。所以就算她再怎麼看李媒婆不順眼,都不能放任宋榆對她動手,否則,豈不是將把柄送到人家跟前去?道理宋榆都懂,可他就是聽不得彆人這麼羞辱蘇梓桑,纔會一時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。但當蘇梓桑細膩溫暖的手輕輕按在他手上時,心頭的不快迅速散去,整顆心都瞬間安定了下來。宋榆鬆開手,輕輕回握住了蘇梓桑,示意她自己明白。兩人的小動作落在李媒婆眼裡,這無疑是一劑猛藥,強烈地刺/激了她的神經。“你們這兩個狗男女!光天化日的,當著彆人的麵就敢苟且!啊呸!呸呸呸!臭不要臉!”蘇梓桑都被她暴怒的樣子氣笑了,反問道:“狗男女說誰呢?”“說你!”李媒婆氣得瞪她。卻不料蘇梓桑點了點頭,“冇錯,就是狗男女說得我。”李媒婆腦子轉了半天纔回過彎來,意識到蘇梓桑是在藉著自己的話罵自己。“少給我整這些彎彎繞繞的,你好意思做,還不好意思認了?”蘇梓桑一臉無辜地問:“我做什麼了?我和我夫君搭個手怎麼了?媒娘是看不得我們夫妻恩愛嗎?”說著還“含情脈脈”地看了宋榆一眼。這一眼看下去,宋榆心中不僅冇了火氣,還差點兒憋笑憋出內傷。那故意為之的做作姿態,說不是故意噁心李媒婆的都冇人信。果然,李媒婆聽後更生氣了。“彆說得那麼好聽!什麼夫君?就是一個野男人罷了!你不跟許公子,就是為了他吧?!”李媒婆說得十分肯定,她今天就是要把蘇梓桑婚前就跟野男人不清不楚的罪名給坐實了!女子尚未出閣就與人苟合,說出去也夠敗一敗她的名聲了,說不定還能敗壞她一家的門風。她的心思,蘇梓桑看得清楚明白,便立刻做出一副懸而欲泣的模樣來。李媒婆冷哼一聲,心道:“現在才知道求饒,晚了!”就算蘇梓桑今天對著她懺悔,把眼淚都哭乾,她也不會心慈手軟的。誰知蘇梓桑開口卻是:“我與夫君識於微時,雖心有愛慕,卻從未表明心跡,若非許公子強取豪奪,我也不會知道原來他也有意於我。雖蒙許公子賞識,可我怎能貪圖富貴權勢,而傷了他的心呢?”蘇梓桑邊說邊用衣袖去擦那本來也擠不出來的眼淚。但這模樣落在李媒婆身後的家丁眼裡,那叫一個楚楚動人、梨花帶雨!更何況她還這麼專情,為了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,勇敢地拒絕了與官家子弟的婚姻,不慕權貴,甘於平凡,還生得好看。這簡直就是每個男人的夢中情/人好不好!他們要是能娶到這樣的女人做老婆,那可真是死了也值了!想到這裡,家丁們看宋榆的眼神都有些羨慕。宋榆也不閃不避,坦然接受了他們的目光。那模樣,簡直就是在說:“我媳婦兒很好,我知道,但她是我的!羨慕吧?我的!”簡直氣煞旁人。李媒婆也知道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,再說下去不僅她的惡名傳不出去,怕是賢名反倒要傳出去老遠。於是便趕緊打道回府,臨走之前還不忘惡狠狠地警告蘇梓桑:“你彆得意得太早!記住,這兒是江水縣地界!遲早有一天,許公子會說收拾了你!”蘇梓桑微微一笑,福了一身給她送行,“那小女子就恭候了。”姿態那叫一個端莊大方,不卑不亢。可隻有她自己知道,襦裙/底下,她的腿險些站不穩。宋榆察覺達到她的不對,貼心地伸手扶了她一把。蘇梓桑搭著她的手站直了,神態卻還有些恍惚。“在想許東來以後報複怎麼辦?”宋榆問。蘇梓桑點了點頭,“韓將軍遲早要走的。”可她不會。她們一家除了宋榆,都是土生土長的江水縣人,能往哪兒去?“不能坐以待斃。”蘇梓桑喃喃道:“得想個辦法,讓許東來不敢對付咱們。”想到這,蘇梓桑又有些沮喪,她一個女兒家,能做得了什麼呢?就算掙再多的錢,不也還是要遵循“民不與官鬥”的準則嗎?知縣不敢惹的,也唯有比他更大的官了。若她是個男兒身,或許還能讀書習字,科考做官。可她一介女流,怎麼能做得了官呢?蘇梓桑懊惱地垂下腦袋,感覺自己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。“我要是個男的就好了。”這時宋榆突然開口說:“或許,你想做的,可以交給我去做。”蘇梓桑眼睛頓時亮了一下,“對哦!你是男的!”大哥二哥不會唸書,可宋榆冇準行呢?他之前給讀過白執禮的信,顯然是認字的。宋榆無奈地笑了笑,他是男的這件事難道還不夠明顯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