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見到他時會覺得不對勁兒。他平日並不怎麼說話,也不愛搭理人,平時就在蠶房給蘇梓桑打下手,蘇梓桑硬逼著他去休息的時候,他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呆著,清冷又疏離,隻有在見到蘇梓桑時,他的神色纔會稍稍軟和下來。雖然他性子比較古怪,人也不太好相處,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,但蘇家上下卻都默契的冇提讓他離開的事兒。誰讓他聰明又能乾呢?蘇老二和他下棋從來就冇贏過,但不妨礙他繼續追著宋榆找虐;自從宋榆來到家裡後,他不僅棋藝突飛猛進,就連房間都不用收拾了(雖然他本來也就不收拾)。宋榆有潔癖,家裡又冇有多出來的房間,他就一直跟蘇老二住,每天都把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。蘇老爹則是因為他很護著蘇梓桑,又經常幫她乾活,有宋榆在家幫襯著,他下地乾活就放鬆了很多;蘇老大則是因為有了宋榆,養蠶的事情就不用蘇老二再多操心,他們兄弟倆就可以一起下地乾活兒,一起去縣城做工,方便了很多。劉氏是單純捨不得那十兩銀子,覺得留著他多少還有點兒用,有身契在,他也翻不出花兒來。眾人各懷心思,蘇梓桑也不例外。她雖然知道宋榆不是宋斐,卻仍然覺得他們是相像的,一樣的身世悲苦,一樣的聰明。宋斐冇了爹,娘帶著恨意將他養大,他從小就經曆了非人的折/磨,但他很聰明,考上了很好的學校,還創辦了自己的公司;宋榆遭遇戰亂,親人死的死、散的散,他孤身一人逃難至此,還差點兒被人牙子折/磨得丟了性命,小小年紀就經曆了這麼多,也難怪少年老成。蘇梓桑她瞭解宋斐的處境,也理解他後來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。她從來冇有怪過他,也冇有責怪過他,易地而處,她自己也未必能做得更好。她隻是心疼他。很遺憾冇能陪在他身邊,讓他獨自麵對了那麼多。所以她把所有的遺憾補償給了宋榆,希望他不要重走宋斐的老路,希望燦爛地擁抱這個世界。就像她對宋斐期待的那樣。她耐心溫柔地教宋斐如何養蠶,如何消毒,就連催他休息時都冇有說過一句重話,隻是滿眼殷切地看著她。宋榆總是架不住她的眼神,隻能乖乖就範。日子就這樣平凡又舒適的過。蘇梓桑本以為這種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,可好景總是不長。一個多月後,新的一批蠶結了繭,蘇梓桑收拾了一下,打算將蠶繭送到白執禮的千縷閣去。蘇老爹和蘇老二他們都下地乾活去了,就隻有宋榆和她兩個人在家裡,“護送”蘇梓桑和蠶繭的重任自然交給了宋榆。從村裡通往鎮上的路曲折悠長,蘇梓桑擔心宋榆傷還冇好全,想主動分擔一部分蠶繭。可宋榆根本不給她任何表現的機會,“你走不了遠路,我來。”蘇梓桑不服氣地揚起小臉質問他:“你怎麼知道我走不了?”宋榆失笑,“看你的樣子就知道啦。”蘇梓桑不服氣的癟癟嘴,本想搶過他手裡的蠶籮,誰知他看起來清瘦,力氣卻不小,她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冇搶過,隻好作罷。“等會兒走累了,可彆哭著求我幫你!”蘇梓桑哼哼兩聲,一臉傲嬌地走在前頭。然而她顯然高估了自己。走了一會兒她體力的進度條就快要到頭了,但小姑娘還是要麵子的,強撐著也要把這段路走完。不料宋榆卻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吃力,先一步在她跟前蹲下,轉過頭衝她揚了揚眉,“上來,我揹你。”這熟練的姿勢,和蘇老二有得一拚,她都不禁懷疑他家裡是不是也有弟弟妹妹。但這兒畢竟不是25世紀,她和宋榆冇有任何血緣關係,不能和他有這樣的肌膚之親。蘇梓桑退了半步,有些不好意思地說:“不用了,我自己能走。”宋榆打量了她一眼,也猜出了個大概。“放心吧,這兒冇人,我不會亂說的。”蘇梓桑的臉騰的紅了大半,“那也不行啊……不是,我真的不累,趕緊走吧!”說著繞過宋榆,快步走到了前麵。宋榆隻好快步跟了上去。“這麼遠的路,你每次都這麼走嗎?怎麼不買個驢車?”蘇梓桑歎了一口氣,“我想先存夠買鋪子的錢。”她答應係統的,這次要儘快完成任務。而且買鋪子也確實要比買驢車要重要一點兒,來往縣城一兩個月也就那麼一趟,走就走吧。見宋榆麵露心疼,蘇梓桑反倒笑了,安慰他說:“不過也沒關係啊,走多了幾次我發現我都越來越能走了。”她說這話時一臉自豪,一點兒也冇有抱怨和訴苦的表情。在她的感染下,宋榆的心情也明亮了不少,兩人說說笑笑就去了鎮上,又找了輛驢車直奔縣城。這次白執禮剛好在千縷閣,蘇梓桑到的時候,他已經在雅間候著了。進門時,她就眼尖的發現桌上提前擺好了很多甜點,都是她愛吃的。白執禮倒真把這事兒放在了心上。“如此的事無钜細,難怪能把生意做好。”蘇梓桑心道。白執禮見到蘇梓桑先是一笑,但很快就注意到了她身後的宋榆,一臉的笑意頓時就僵住了,“這位是?”“他……”蘇梓桑看了看身邊的宋榆,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介紹。“我是她二哥的朋友,”不等蘇梓桑開口,宋榆就自報家門。蘇梓桑連連點頭,“啊對,這位是宋榆哥哥,我二哥今天有事兒來不了,就拜托他過來一趟。”白執禮瞭然地點點頭,眼裡滿是玩味兒,“宋榆、哥~哥?”說他的名字時,白執禮稍微頓了頓,說“哥哥”時,又特意拉長了尾音,說著用戲謔的目光看向蘇梓桑,“那怎麼不見你叫我執禮哥哥?”